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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想你的时候 (下)作者:天外飞仙25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0-30 22:22 长篇小说 7400 ℃

字数原因,个人擅自分成上下

【当我想你的时候】(下)

作者:天外飞仙25

2025/09/27发表于:第一会所

  易南希却用手指覆在我的嘴唇上示意我噤声:“今天我来伺候你,放心,我有分寸……”她的嘴巴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身体,从脖子一路向下亲吻,沿着胸口亲到小腹,然后继续向下,我的龟头被一条湿滑的舌头舔到了。

  我抬起脖子向下望去,易南希调皮而专注的看着我的阴茎,像一个品尝冰淇淋的孩子,在龟头和棒身来回舔舐,然后张开嘴比了比尺寸,把我的鸡巴含了进去。

  身体传来一种别样的触感,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易南希抬起眼睛看见我享受的表情,仿佛变成了一条受到鼓励的小狗,动作开始逐渐加速。

  当我渐有射意,想把鸡巴从她的嘴里抽出时。易南希却一下拨开我的手掌,脑袋上下起伏的更有力了。

  “啊……哦,射了……”我的精液汹涌喷射而出。

  “咕噜~咕噜~”易南希停下动作,喉咙上下滚动,发出吞咽的声音。待我再无精液射出的时候,她才娇媚一笑,坐起来张开嘴给我看。

  “满意吗?”易南希这时才有些不好意思。

  “岂止满意,简直是超级满意。”我把她的头发揉得乱蓬蓬。

  ……

  中午,王凯和米娜又带来了许多吃的,说是要庆祝老易身体康复,我们吃完饭打扫完屋子后一起把易南希和米娜送回女生宿舍楼下,看着她俩慢慢走进去,这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我和王凯并肩往自己宿舍楼晃悠,雪后的空气冷冽又清新,踩在积雪上咯吱作响。我抽出一根烟递给王凯,王凯摇摇头表示不抽,我自己点上。

  “可算是好了,”王凯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呵出一大口白气,“这几天给我担心的,饭都少吃两碗。”

  我斜他一眼:“我看你昨天啃猪蹄啃得挺香。”

  “那不是化担忧为食量嘛!”他嘿嘿一笑,用胳膊肘撞我一下,“哎,说真的,老易没事就行。你这伺候得不错,值得表扬。”

  回到久违的宿舍,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球鞋、泡面和一点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几天没人住,屋里有点冷清。我俩各自收拾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王凯把包往床上一扔,忽然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又明显憋不住的、混合着得意和炫耀的表情,眼神飘忽,嘴角要笑不笑的。

  “那什么……老赵,”他搓了搓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神秘兮兮,“我跟米娜……嗯……那什么了。”

  我正把吉他靠墙放好,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什么了?”

  “就,就那个了啊!”他有点急,比划了一个XXOO的手势,挤眉弄眼,“最后一步!懂了没?”

  我动作顿住,猛地转头看他,眼睛瞪圆了:“……我靠!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

  看我这么震惊,王凯更得意了,下巴微微扬起,假装咳嗽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但那飞扬的眉梢彻底出卖了他:“就那天晚上啊。在老易那儿,听完你弹琴唱完歌之后。”

  我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时间线。那天雪下得很大,我们待到挺晚。

  “然后呢?”我追问。

  “然后不是散场了嘛,我和米娜往回走。雪特大,路都不好走。”王凯陷入回忆,眼神有点飘,“走到她们宿舍楼下,你猜怎么着?楼管阿姨估计看雪大,以为没人回来了,他妈的门给锁了!从里面锁了!”

  我:“……”

  “我敲了半天窗,阿姨才揉着眼睛起来,隔着窗户喊,‘这么晚才回来!锁门了!明天早上再来!’”王凯学着楼管阿姨不耐烦的语气,然后又换上自己当时傻眼的表情,“我当时就懵了。米娜也傻了,站雪地里,冻得直哆嗦。”  “然后呢?”我听得来了劲。

  “然后……那我总不能让她冻一晚上吧?”王凯一摊手,做出无奈又英勇的样子,“我就说,要不……去学校对面那宾馆开个标间,凑合一晚上?她犹豫了半天,脸红的跟什么似的,最后……点头了。”

  他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我的反应。

  我确实被这神展开惊得说不出话。

  王凯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脸上的得意快溢出来了:“哥们儿……还得谢谢你。”

  “谢我干嘛?”我一头雾水。

  “谢谢你那天晚上吉他弹得好啊!唱了一首又一首,拖到那么晚!”他用力拍我肩膀,笑得贼兮兮,“要不然,哪来这么好的机会?天时地利人和,全齐了!”  我愣了好几秒,才消化完这个信息,看着他那一副“快夸我”的嘚瑟样,忍不住笑骂:“滚蛋!合着老子给你俩创造机会呢?”

  “那是!”王凯理直气壮,“缘分!这都是缘分!不行,我被你租的那间房子刺激到了,我也得租个房子,夜夜笙歌,嘿嘿。”

  他重新直起身,双手叉腰,长长舒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项人生重大成就,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焕然一新的、带着点欠揍的满足感。窗外,积雪映着月光,一片澄澈的安静。宿舍里,王凯已经开始哼着不成调的歌,翻箱倒柜找干净床单被套,忙活得不亦乐乎。我摇摇头,心里却也为这傻小子高兴。只是忍不住想,米娜那么害羞的性子,当时得脸红成什么样?

  王凯这家伙,行动力是真强。自打有了和米娜在校外筑巢的念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捧着手机刷租房App,逮着我就问:“老赵,你说这个小区怎么样?

离学校近,就是好像有点旧。”“哎哎,这个看着不错,就是贵了点……”  我被烦得不行,只好说:“光看有什么用,周末我陪你去实地看看。”  周末,我俩顶着寒风,在学校附近几个小区转悠了大半天。不是户型奇葩,就是采光感人,要么就是房东事儿多。最后,在王凯预算的上限边缘,还真找到一个不错的。二室一厅,不算新,但收拾得干净,客厅宽敞,阳光能晒进来,厨房卫生间也像样。

  王凯一看就走不动道了,眼睛里直放光,拉着房东问东问西,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签合同。等房东一走,他立马垮下脸,抓着头哀嚎:“妈的!什么都好,就是租金有点小贵,咬咬牙也不是不行,但以后估计得天天啃馒头了。”

  我看着他那副又喜欢又肉疼的纠结样,心里某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要不……回去我跟老易说说?”

  王凯一愣:“跟老易说啥?”

  “这房子不是两室一厅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纯粹为兄弟考虑,“咱俩,加上老易和小米,四个人合租,分摊下来,压力不就小多了?而且地方也够用。”

  王凯眼睛唰地亮了,猛地一拍大腿:“我靠!老赵!你真是个天才!这主意好啊!四个人热闹!还省钱!”他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已经开始畅想,“到时候我跟米娜一间,你跟老易一间,完美!客厅还能一起打游戏看电影!美滋滋!”  他搂住我肩膀,用力晃了晃:“兄弟!靠谱!就这么定了!你赶紧跟老易说!她肯定听你的!”

  我被他晃得头晕,嘴上应着“行行行,我问问”,心里却有点发虚。因为我清楚,刚才那个提议冒出来的时候,潜意识里噼啪闪过的念头,并不仅仅是为了帮兄弟省钱。

  那念头是关于米娜的。是关于能经常看到她那安静害羞的笑容,能听到她细声细气说话,能在一个屋檐下,呼吸到有她存在的空气。

  这个认知让我喉咙发紧,一股混杂着负罪感和隐秘渴望的情绪悄悄蔓延开来。我赶紧把这念头压下去,告诉自己别瞎想,就是合租,就是帮兄弟,就是大家在一起热闹。

  对!就是这样!

  我看着他那副毫无心机的傻乐模样,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搅和得更乱了。只能含糊地点头:“嗯……再说,先得老易同意。”

  过了两天,我和王凯好说歹说,总算把易南希和米娜又拉到了那套房子前。  易南希一进门,没像王凯那样大呼小叫,而是背着手,像个老干部视察似的,每个房间都慢悠悠转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墙壁,看了看窗户的密封性,又去厨房拧了拧水龙头,试了试马桶水箱。

  她表情一直挺淡,看不出喜恶。最后她站在客厅中央,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评价:“还行,挺方正,光线不错。”

  王凯悬着的心放下大半,赶紧凑上去:“嫂子你觉得行就行!关键是这客厅,到时候咱们摆个投影仪,看球赛多爽!”

  易南希没接他话茬,反而扭头看我:“赵子健,出去看看。”

  “啊?看什么?”

  “周围环境。”她已经率先往外走了,“看看有没有适合晨练的地方。这以后要是住这儿,我不能天天跑学校湖边吧?”

  我赶紧跟上。王凯也想跟来,被易南希一个眼神定在原地:“你陪着米娜再看看,细节方面女孩儿细心。”

  王凯“哦”了一声,乖乖留下。

  我跟着易南希下了楼。她还真不是随便说说,领着我绕着小区仔细转悠起来。她步子迈得稳,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儿不行,车太多,尾气重。”

  “这片小广场还凑合,就是地砖有点滑,雨后估计没法练。”

  “咦?这个角落可以,”她在一片楼间的小空地上停下,这里避风,地面也平整,“清静,没什么人打扰。就这儿了。”

  她像个勘察地形的特种兵,迅速确定了未来的“根据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一回头,看见我正瞅着她笑,她挑眉:“笑什么?”

  “没,”我收回目光,心里软乎乎的,“就觉得你规划得挺长远。”

  “废话,租一年呢,不得规划好?”她白我一眼,但嘴角好像弯了一下。  等我们回去,一开门,就看见王凯和米娜正站在阳台上,指着外面比划着什么。

  听到动静,米娜回过头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睛亮晶晶的,那点害羞腼腆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南希姐,子健哥,你们看!”她声音都轻快了许多,指着阳台,“这里阳光真好!我们可以在这里放两把躺椅,一个小茶几,下午可以在这里喝茶看书!”她又跑进客厅,比划着靠近窗户的那面墙,“这里,这里可以铺一块很大的地毯,软软的那种!我们就能坐在地上打游戏看电影了!”

  她越说越兴奋,又跑到空荡荡的厨房:“还有这里,可以买好多可爱的碗碟,我可以学做饭!做给你们吃!”

  王凯跟在她身后,傻呵呵地笑,满眼都是“我女朋友真棒”的骄傲,不停附和:“对!铺地毯!买投影仪!做饭!你想学啥我都陪你!”

  我和易南希站在门口,看着米娜像只快乐的小鸟,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飞来飞去,用语言和想象一点点填充着未来的家的模样。连带着这间冰冷的屋子,都好像瞬间变得温暖而充满生机。

  易南希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看着米娜那兴奋的样子,摇了摇头,低声对我说:“瞧给她激动的。”

  但我看见,她看着米娜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笑意。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大片地洒进来,落在空荡的地板上,也落在米娜带笑的脸上,落在王凯傻呵呵的嘴角,落在易南希微微扬起的眉梢上。

  灰尘在光柱里轻轻飞舞。那一刻,我忽然对“一起生活”这件事,有了无比真实和温暖的期待。

  押金和首期租金刷出去的时候,王凯龇牙咧嘴地捂着胸口嚎了半天,但钥匙真正拿到手里,那点肉疼立刻被兴奋冲得无影无踪。

  搬家是个大工程。四个人零零碎碎的东西凑在一起,居然也堆满了小半个客厅。折腾了一整天,才勉强把各自的东西归置进两个卧室和狭小的储物间。  房租是王凯出的大头,主卧自然归了王凯和米娜。次卧小一些,我和易南希住。房间不大,摆下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就差不多满了。易南希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保养刀具和手套之类的零碎,收拾得井井有条。我的吉他靠在墙角,和她的东西放在一起,竟也不显得突兀。

  当王凯在米娜的指挥下,把我们四个人当初在主楼前的合照裱进相框挂在客厅沙发上方的时候,真正的合租生活就这么仓促又自然地开始了。

  早晨通常是最混乱的。两个卫生间永远需要抢。易南希每天会不耐烦地催我。我经常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叼着牙刷开门,她已经换好了练功服,头发随意扎着,催我快点。

  然后她出门去小区那个她选定的角落晨练,我则和王凯、米娜匆匆赶往不同的教学楼上课。

  放学时间不一。有时是我先回来,有时是易南希。她如果先到家,多半会靠在客厅那个新买的软垫上看书,或者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事情,听到我开门的声音,会头也不抬地扔过来一句:“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或者“晚上想吃什么?”  如果我回来得早,则会自觉承担起备菜的任务——虽然炒菜的主力后来渐渐变成了王凯,他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赋。米娜则会安静地帮忙洗菜、摆碗筷,把小小的餐桌布置得温馨整洁。

  晚上,客厅那块厚厚的地毯成了我们的聚集地。王凯真的搞来一个二手投影仪,效果一般,但四个人挤在一起看球赛或者电影,四个人开黑的时候吵吵嚷嚷的,也别有滋味。有时我和易南希会靠在一起,我弹吉他,她偶尔会跟着哼几句,声音很低,却意外地好听。王凯和米娜就窝在旁边的沙发里,一个打游戏,一个看舞蹈视频,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和谐。

  日子就像窗外的流水,平静而迅速地向前淌着。

  我几乎是看着易南希的头发一天天长起来的。从最初的齐耳短发,到渐渐盖住脖颈,现在已经能垂到肩膀下面了。她晨练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利落地把头发束成一个小揪,而是需要用一个更大的发圈才能把所有头发拢住。

  又是一个周末的清晨,我醒得早,趿拉着拖鞋去阳台给那几盆绿萝浇水。视线不经意地往下一瞥,就定住了。

  楼下那个清静的小空地上,易南希正在练拳。

  朝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融的光晕。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练功服,身影腾挪闪转,拳脚出击时依旧带着那股熟悉的、凌厉破空的气势。但不同的是,随着她的动作,那一头已经长到背中的长发无法再被完全束缚,发尾挣脱了发圈的管辖,在她身后飞扬开来。

  旋身时,青丝如墨瀑泼洒;踢腿时,发梢似流云掠空;定势时,长发又柔顺地贴回她脊背,随着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那不再是短发时的干脆利落,而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柔中带刚、刚柔并济的美。力量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逸糅合在一起,竟让她平时略显冷峻的侧影,莫名多了几分生动的柔和。我看得有些出神,连水壶里的水溢出来了都没察觉。  直到她一套拳打完,缓缓收势,抬手用手背擦了下额角的汗,似乎若有所觉,抬头往阳台这边望过来。目光对上。她微微挑眉,用口型无声地问:“看什么?”  我趴在阳台栏杆上,笑着朝她喊:“老易!你头发那么长,甩起来不碍事吗?”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飞扬的发尾,随即也笑了,扬声回过来,声音带着晨练后的清亮:“碍事!所以你得负责!以后早上帮我扎头发!”阳光跳跃在她带笑的眉眼和飞扬的发丝上,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冬雪消融,枝条抽了新芽,北京的风里那点刺骨的寒意终于被温和的气息取代。合租小屋里的暖气停了,窗户开始经常开着,吹进来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但日子却好像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变得悠闲。相反,我和易南希能待在一起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大三下学期,我和王凯的课表依旧排得满满当当,实验、小组作业、各种Pre,忙得脚不沾地。而易南希大四的课程突然松了下来,空出来的大把时间,她并没用来休息。

  她开始早出晚归。常常是我和王凯、米娜匆匆吃完早饭赶去上课时,她已经收拾妥当,背着一个装简历和材料的双肩包,利落地跟我们道别:“我走了。”然后快步下楼,去赶早高峰的公交车。

  她奔波于这座城市的不同角落,去面试,去实习试岗。有时候一天要跑两三个地方,从海淀到朝阳,再从朝阳到西城。晚上回来时,脸上总是带着掩不住的疲惫,鞋子上沾着奔波的风尘。

  客厅那块地毯,晚上经常只有我、王凯和米娜三个人。投影仪打开,却常常没人真的在看。我在赶第二天要交的代码,王凯在琢磨他的毕业设计方向,米娜则安静地对着平板电脑压腿、复习舞蹈动作。

  等到易南希用钥匙打开门,通常都已经很晚了。她会先换鞋,把包放下,声音里带着倦意:“还没睡?”

  “等你啊。”我通常会从电脑前抬起头,看着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可能为了面试而穿的、并不太舒服的衬衫。她的头发长了很多,有时候忙碌一天,发梢都有些毛躁。

  “吃饭了吗?”我问。

  “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她揉着肩膀走过来,凑到我的电脑屏幕前看一眼,“还没弄完?”

  “快了。”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外面汽车尾气和写字楼空调混合的味道。  她会去厨房倒杯水,然后坐在我旁边的地毯上,靠着沙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有时会就这么睡着,呼吸变得轻缓绵长。我会停下敲代码的手,把她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给她盖条薄毯。

  只有在这种时候,夜深人静,其他人都回房了,我们才能安安静静地说上几句话。说说她今天面试的公司怎么样,路上有多堵,或者我今天的课有什么趣事。  她的疲惫显而易见,但眼睛里有光,那是一种朝着明确目标努力的踏实感,虽然累,却并不迷茫。有一次她回来得特别晚,都快凌晨一点了。我还在客厅改一个Bug,听到开门声,看到她一脸倦容地走进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去洗漱,我热了杯牛奶给她。她接过去,小口喝着,我们并排坐在昏暗的客厅里,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把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很轻的一个动作,却让我心里猛地一软。她很少在外流露出这种依赖的姿态。

  “今天怎么样?”我低声问。

  “累。”她闭着眼睛,声音含混,“站了一天,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伸手,轻轻帮她按摩着小腿紧绷的肌肉。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往我怀里缩了缩。

  “但挺值的,”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那家公司的主管好像对我挺满意,可能会让我跟进一个实打实的项目……”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没了声响,靠在我肩头沉沉睡去。

  窗外月色皎洁,春风透过纱窗吹进来,带着深夜的凉意。

  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比起白天那个雷厉风行、四处奔波的易南希,此刻的她显得格外柔软。

  心里有点酸酸胀胀的疼,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踏实。我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拿起扔在一旁的薄毯,轻轻盖住了我们俩。

  好消息是在一个周四晚上传来的。易南希进门时,脸上的疲惫还在,但眼睛里亮着光,嘴角压不住地上扬。她没像往常一样先换鞋,而是把双肩包往地上一扔,一条“中华”递到我面前,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的声音都带着点轻快的调子:“面上了!”

  “哪家?”王凯最先反应过来,嗷一嗓子跳起来。

  “真哒?太好了南希姐!”米娜也惊喜地笑起来。

  我心里一松,跟着笑了:“可以啊老易!哪家公司?什么岗位?”

  “就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家,做智能硬件的,在西二旗那边。”易南希弯腰换鞋,语气努力保持平静,但那份高兴劲儿藏不住,“职位是项目助理,实习期。他们总经理直接面的,说……”她顿了顿,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形象气质不错,挺沉稳,适合跟着他处理些对外协调的活儿。”

  “总经理助理?”王凯吹了声口哨,“牛逼啊老易!那可是核心部门核心岗位!以后就是易总了!”

  “少来,”易南希笑骂一句,但明显很受用,“就是打杂的。”

  “必须庆祝!”王凯大手一挥,转身就往厨房冲,“今晚都别跟我抢!哥们儿露一手大的!红烧肉!油焖大虾!再整几罐啤酒!”

  米娜也开心地跟进去帮忙:“凯哥我给你打下手!”

  我走到易南希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包放下,仔细看她:“累坏了吧?这阵子。”  “还行,”她舒了口气,抬眼看向我,眼睛亮晶晶的,“值了。”

  晚上这顿饭吃得极其热闹。王凯果然使出浑身解数,弄了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还非要开两罐啤酒。气氛烘到这儿,我也高兴,拆开易南希带回来的软中华,先扔给王凯一盒。王凯看了看米娜,没伸手。米娜用下巴点了一下烟盒的位置说:“难得今天高兴,这是南希姐的一点心意,抽吧。”

  王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挠挠头说:“不抽了,不抽了,这要是把烟瘾再捡起来怎么办。”

  易南希斜楞我一眼说:“看人家凯子,你多学着点。”

  看着易南希明显放松下来的侧脸,加上几杯啤酒下肚,我的嘴上就没把门,笑着用筷子虚点她:“可以啊易总,这就打入公司高层内部了。哎,你们那总经理……男的女的?多大年纪?看你形象气质好……啧啧,小心点啊,别被人潜规则了。”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这玩笑似乎有点过。果然,易南希还没说话,王凯嘴里叼着半只虾,含糊不清地先嚷嚷开了:“潜规则老易?哈哈哈哈!老赵你是不是喝多了?就老易这身手,这脾气?谁潜谁啊?谁那么想不开敢潜她?至今为止我就没看见过能让老易吃亏的人!她老板要真有那心思,怕不是想横着进ICU!”

  米娜在一旁捂着嘴笑,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易南希本人倒没生气,反而慢条斯理地剥完一只虾,把虾肉丢进我碗里,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抬眼睨我,嘴角噙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赵子健。”

  “哎。”我赶紧应声。

  “你刚才说……谁潜规则谁?”她语气平平,但眼神里那点危险的光我又太熟悉了。

  我立刻认怂:“我错了!老易!我嘴贱!自罚一杯!”说完赶紧把手边的啤酒干了。

  她哼笑一声,没再追究,转而说起公司环境不错,同事看起来都挺友好之类的话。但我看着她在灯光下言笑晏晏、自信大方的样子,想起她练武时的凌厉,想起她生病时的脆弱,想起她奔波面试时的坚韧,心里那点因为玩笑而起的细微别扭,忽然就散了。王凯说得对。她是易南希。能让她吃亏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呢。

  这晚的酒喝得有点上头。王凯咋咋呼呼地灌酒,易南希心情好,来者不拒,我也陪着喝了不少。最后桌上一片狼藉,空啤酒罐东倒西歪。米娜早早躲到一边喝着可乐,看着我们仨傻乐。

  收拾完残局,王凯搂着米娜晕乎乎地回主卧了。我扶着脚步有点飘的易南希回到我们的小次卧。

  一关上门,她就把全身重量都靠在了我身上,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喷在我颈窝里,痒痒的。我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她却不老实,顺势搂住我的腰,仰起脸看我。灯光下,她眼睛湿漉漉的,比平时更亮,脸颊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赵子健……”她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拖长了调子,“我今天……真高兴……”

  “看出来了。”我笑着拨开她额前有些汗湿的头发。

  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说那家公司多气派,说总经理看起来很专业,说以后实习要认真干,说不定能留下,说攒了钱我们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说得给我买把更好的吉他……她平时话不多,更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畅想未来的时候。酒精让她卸下了所有冷静自持的伪装,像个拿到心爱糖果的小孩,兴奋地规划着一切,眼睛里有光在跳跃。

  我听着,心里软成一片,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好,都听你的。”

  说到兴头上,她突然毫无征兆地用力一推,把我按倒在床上,自己跨坐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烧着酒意和某种更炽烈的情绪。“赵子健……”她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我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哑,“……庆祝还没结束呢……”

  我呼吸一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主动和眼底的火焰烫得心跳骤快。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又激烈异常。她动作急切、热情和大胆,甚至带着点蛮横的占有欲,像是要把积攒的兴奋和快乐通过这种方式彻底宣泄出来。细密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沿着脸颊滑落,滴在我胸口。她仰着头,喉间溢出难以抑制的声响,一声接一声,又媚又哑,在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被她带得也有些失控,但残存的理智让我有点慌,手掌下意识地捂她的嘴,气息不稳地提醒:“嘘……老易……小声点……王凯他们……”

  她拉下我的手,扣在枕边,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我,我此刻像是个即将被强奸的小姑娘。易南希嘿嘿一笑,非但没收敛,反而像是被激发了某种胜负欲,腰肢摆动得更厉害,声音拔高,带着挑衅的喘息:“怕什么……他们……呃……自己不会……也……”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顿住了。因为就在她声音暂歇的间隙,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可辨的、属于女孩子的轻哼和呜咽,伴随着床板轻微的吱呀声,隐隐约约地从隔壁主卧的方向透墙传了过来。虽然微弱,但在夜深人静的此刻,听得格外分明。

  我和易南希的动作同时停住,面面相觑。

  一秒。

  两秒。

  “噗——”她先忍不住,伏在我胸口闷闷地笑起来,肩膀抖得厉害。我也憋不住笑出了声。这隔音……真是绝了。易南希笑够了,抬起头,眼角都笑出了泪花。她看着我,眼神里那点挑衅和狡黠更重了,故意拖长了声音,扬声道:“哟——看来隔壁……战况也挺激烈啊?”

  她这话音还没完全落下,隔壁的细微声响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骤然消失,陷入一片死寂。易南希得意地冲我眨眨眼,那表情仿佛在说“看吧”。

  紧接着,她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或者纯粹就是酒劲上头加上好胜心起,猛地重新动了起来,比刚才更凶更野,声音也彻底放开,又响又放荡,毫不掩饰,简直像是在跟隔壁打擂台。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也被她这难得的疯劲儿彻底点燃,顾不得那么多了,搂紧了她,投身于这场由她主导的、酣畅淋漓的“庆祝”之中。  就在我们都快要攀至顶峰、忘乎所以的时候——

  “咚!咚!咚!”墙壁突然被重重敲响了三四下。紧接着,王凯那故意拔高带着明显恼羞成怒意味的吼声穿透隔音不佳的墙壁清晰地传了过来:

  “喂!隔壁的!差不多得了啊!体谅一下邻居行不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瞬间的寂静。然后——

  “噗哈哈哈——”我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易南希也趴在我身上,笑得浑身发软,眼泪直流,一边笑一边喘:“他……他们自己不行……还怪我们……”

  隔壁又传来王凯气急败坏的一句“谁不行了!”以及米娜似乎慌忙捂住他嘴的微弱动静和一声模糊的娇嗔。

  这下,我们俩彻底笑瘫在了床上,之前那点旖旎气氛被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室欢脱和尴尬,还有墙壁那边隐约传来的、王凯似乎在被“教育”的求饶声。易南希笑够了,重新躺回我怀里,脸颊贴着我汗湿的胸膛,还在止不住地咯咯笑。  我搂着她,听着她笑,听着隔壁隐约的闹腾,看着窗外漏进的月光,心里被一种巨大而澎湃的温暖和快乐填满。

  ……

  时间溜得飞快,蝉鸣声起时,我们迎来了合租后的第一个暑假。

  气氛和几个月前已经截然不同。易南希正式毕业,兴奋给我看她的毕业照。同时实习期结束,凭着那股拼劲和确实出色的能力,顺利转了正,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上班族”。她忙得脚不沾地,每天早出晚归,西装套裙取代了运动服,脸上化了淡妆,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锐气。暑假?对她来说不存在的。

  王凯家里来了电话,催他回去帮忙照看地里的活计。他一边哀嚎着不想面对东北的烈日和黑土,一边老老实实开始收拾行李。米娜则收到了保研成功的正式通知,高兴得不得了。王凯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晃悠,最后小声提出:“王凯……我……我还没见过真正的黑土地大平原呢……能跟你回去看看吗?”  王凯愣了几秒,随即喜上眉梢,差点把行李箱扔上天,拍着胸脯保证:“必须能!带你看看咱家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大苞米地!绝对比公园壮观!”

  于是,暑假正式开始后,热闹的出租屋一下子冷清下来。

  易南希踩着高跟鞋匆匆出门上班,王凯拖着巨大的行李箱、领着好奇又雀跃的米娜踏上了回东北的火车。

  门一关,屋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哦不,准确地说,还有米娜。她只打算去王凯家玩一周左右,看看风景,体验一下,然后就返回北京。王凯自然是一万个舍不得,但米娜态度很坚持,说不能打扰他太久,而且回来还要准备研究生阶段的一些事情。

  一周后,米娜果然如期回来了。她晒黑了一点,但精神很好,给我们看她和王凯在玉米地里的合影,还有她抱着巨大向日葵笑得灿烂的照片。她说东北的天特别蓝,云特别低,地里特别开阔,就是蚊子太凶了。

  王凯则留在了老家,开始了他的“农夫”生活,每天在朋友圈发各种庄稼的照片,以及抱怨腰酸背痛的哭嚎。

  于是,这套两居室里,白天就只剩下我和米娜。

  这感觉有点奇妙。在此之前,我和米娜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几个月,但真正单独交流的机会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作为“王凯的女朋友”和“易南希的男朋友”存在,话题也总是围绕着那两个人。

  现在,突然变成了我们俩留守。起初确实有点尴尬。早上易南希出门后,我们会在客厅或者厨房碰见,互相点点头,说一句“早啊”,然后就各自回房,或者她去看书,我去拨弄吉他。

  但日子总要过。冰箱会空,垃圾要倒,地板得拖。总不能等易南希下班回来或者等王凯远程指挥。

  第一次我试着做饭,弄了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米娜的房门问她吃不吃。她有点惊讶,但还是出来了,安静地吃完,然后主动把碗洗了。

  第二次,她尝试煲汤,材料放多了,锅差点扑出来,我正好路过厨房,手忙脚乱地帮她关了火,处理了残局。

  慢慢地,一种无言的默契就形成了。我会负责买菜和重一点的打扫,她则会细致地擦拭家具、整理杂物。谁先起床谁就煮上粥,另一个负责煎蛋或者热馒头。中午如果都不出门,会默契地一起简单弄点吃的,有时是拌面,有时是炒饭。她切菜,我掌勺,或者反过来。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下午,她经常会在地毯上铺开瑜伽垫,换上练功服,开始压腿、拉伸,复习舞蹈动作。有时她会开着手机播放柔和的钢琴曲。

  有一次,我看着她的身影,忽然拿起墙角的吉他,试着跟上她动作的节奏,弹奏一些舒缓的旋律。

  她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我,有点惊讶,随即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她的练习,但明显调整了节奏,更贴合我弹奏的节拍。

  从那以后,这几乎成了我们下午的固定节目。她练舞,我弹吉他。有时是我即兴发挥,有时是她提出想练某支曲子,我就试着找谱子配合她。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流汗的额头和舒展的肢体上,空气中只有吉他的旋律和她轻微的喘息声。

  我们的话依然不多,但那种沉默不再令人不适,反而有种宁静的融洽。偶尔她会在我弹完一段后轻声说“这里慢一点会更好”,或者我会在她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后由衷地说“厉害”。

  我们会聊起各自专业有趣的事,她会说舞蹈生的辛苦和乐趣,我会吐槽代码的枯燥和破解Bug的成就感。也会聊起王凯和易南希,笑着分享那两人干的傻事。  易南希一早出门,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楼道后,整个空间就只剩下我和米娜。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  米娜似乎很享受这种安静。她通常会先看一会儿书,或者对着平板电脑复习舞蹈视频。快到中午时,她会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轻声问我:“子健哥,我现在练会儿舞,会不会吵到你?”

  我通常都摇头。于是她会笑笑,去房间换上贴身的练功服,把地毯稍微卷起一角,露出底下光洁的地板。

  她练舞的时候很专注,神情和平时的羞涩腼腆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神圣的光彩。压腿、下腰、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舒展到极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美和力量感。汗水很快会浸湿她的额发和后背,勾勒出流畅而诱人的身体线条。

  我起初只是在一旁看着,偶尔拿起吉他即兴配点背景音。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目光开始在她身上停留得越来越久。

  看她扬起脖颈时脆弱的弧度,看她后弯腰时绷紧的腰腹曲线,看她旋转时飞扬的发梢和裙摆下白皙修长的腿……我的视线像是不受控制,变得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放肆,带着一种纯粹的、男性对美丽事物的欣赏,以及……一些更深层的、躁动的打量。

  她每次跳完一支完整的曲子,都会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地看向我,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而我,几乎成了一种习惯,会放下吉他,给她鼓掌,然后评价几句。

  “刚才那个连续旋转真稳,一点都没晃。”

  “情绪到位了,就是最后落地那一下感觉还能更轻。”

  “这曲子适合你,柔中带刚。”

  我的评价算不上多专业,但足够认真。她总是听得很仔细,有时会点头,有时会追问:“真的吗?哪里还能更好?”

  有一次,她跳完一支特别耗体力的现代舞,累得直接坐在地板上,胸口起伏,汗珠顺着锁骨滑落。我递给她一瓶水,她接过去,仰头喝了几口,忽然看着我,很轻地说了一句:“子健哥,其实……我挺喜欢跳给你看的。”

  我愣了一下。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瓶,声音更低了:“王凯……他从来不会看这些。每次我跳完问他,他就只会挠着头傻笑,说‘挺好挺好’、‘老婆真厉害’……我知道他是真觉得好,但他不懂……”

  她的语气里并不是抱怨,只是一种淡淡的失落,以及此刻话语里透露出的、某种寻求“知音”般的意味,却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我心里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我看着她汗湿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一种混合着被信任的满足感和某种隐秘悸动的情绪悄悄蔓延开来。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他性格就那样。其实他心里肯定觉得你跳得特别好。”

  “嗯,我知道。”米娜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柔软,带着点依赖,“所以,谢谢你愿意看,还跟我说这些。”

  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那一刻,她美得惊人。

  我移开视线,拿起旁边的吉他,胡乱拨了几个和弦,试图掩盖突然加快的心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没事儿,”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跳得确实好,我看着也挺享受。”  空气似乎变得有些粘稠,某种微妙的气息在安静的客厅里无声流淌。

  米娜说:“我再跳一个吧,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当她跳到最后一圈,她的足尖似乎绊了一下,或者只是力竭了,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失去平衡,低呼一声就朝旁边倒去。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跨前两步,伸手接住了她。

  她整个人撞进我怀里,冲击力让我们都踉跄了一下。我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她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被汗水濡湿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剧烈运动后的颤抖,以及惊人的柔软。

  她靠在我胸前,急促地喘息着,热气一下下喷在我的锁骨上,又热又痒。她的头发扫过我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汗水的微咸。

  我们都僵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她尚未平复的、沉重的呼吸声,还有我胸腔里骤然失控的心跳,咚咚咚,撞得耳膜发疼。

  我低头,她抬头。四目相对。

  她的眼睛因为惊吓和运动而湿漉漉的,蒙着一层水汽,脸颊绯红,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受惊的鹿,却又带着一种全然不设防的、诱人的脆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理智、顾忌、兄弟情谊在那一刻被某种更原始、更强烈的冲动烧得干干净净。我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吻住了她那两片微微颤抖的、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唇。

  触感比想象中更温软,带着她呼吸里的甜味和一丝汗意。她猛地睁大了眼睛,身体瞬间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极细微的、类似呜咽的声响。我以为她会推开我,会给我一巴掌。但她没有。

  那最初的僵硬只持续了一两秒,然后,她绷紧的身体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了下来。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非但没有推开我,反而像是认命般,又像是某种默许,微微仰起头,生涩地、试探性地回应了这个吻。  这个回应像是一桶油,猛地浇在我心里那簇邪火上。理智彻底崩断。

  我搂着她腰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紧密地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吻,变得急躁而具有侵略性。另一只手从她的胳膊滑下,抚过她汗湿的、微微颤抖的脊背,感受到那惊人的柔软和曲线。

  她和易南希太不一样了。易南希的身体是柔韧而充满力量感的,搂在怀里能感受到肌肉的线条和蕴藏的爆发力。而米娜,像一汪水,柔软得不可思议,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化开。她的乳房紧紧贴着我的,那饱满而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传来,规模显然比易南希要丰腴许多,甚至能感觉到那两颗软中带硬的乳头,随着她急促的呼吸,一下下挤压着我的胸膛,带来一种令人眩晕的刺激。  我们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旁边那张厚厚的地毯上。唇齿交缠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客厅里被无限放大。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在她汗湿的背脊上滑动,试探着从衣摆下方探入,触摸到那光滑得惊滚烫的皮肤。她猛地颤栗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像是哭泣又像是享受的鼻音,却没有阻止,反而将身体更紧地贴向我。

  意乱情迷。神魂颠倒。最后一丝负罪感被汹涌的欲望彻底吞没。

  我把米娜压在身下,米娜早已经被我扒的精光,我低头一看米娜小腹处那团柔软的阴毛已经粘上了点点露珠,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我把肉棒一点点挤进米娜的阴户,米娜的鼻腔中发出阵阵闷哼。她的阴道并不像易南希那么紧致有力,但却柔软充满弹性,一圈圈有层次的收缩,然后在肉棒的冲击下一层层荡漾开。

  米娜的叫声尖细,随着我操干的频率,有节奏的呻吟。之前她和王凯做爱时,我曾经隐约听到过,不过那时候多是闷哼,不像现在叫的这么肆无忌惮。

  我的眼睛在她面若桃花的脸上,与果冻一般的乳房上来回巡视,晃得我有些眼晕,快感积累的越来越强烈,终于腰眼一麻……我低吼一声将精液注射进米娜的身体。

  意识的回笼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激烈的喘息渐渐平复,黏腻的汗水在皮肤上慢慢变凉。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持续不断的蝉鸣,以及我们两人尚未完全平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死寂的空气。

  我仰面躺在地毯上,胸膛还在起伏,手臂却僵硬地松开。米娜瘫软地伏在我身上,脸颊贴着我汗湿的胸口,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她的表情。

  刚才那场失控的、炽热的纠缠,像一场短暂而疯狂的梦。此刻梦醒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现实和迅速滋生的、冰冷的恐慌。

  我……做了什么?

  王凯的脸,易南希的脸,交替在我眼前闪过。兄弟捶着胸脯吹嘘“我女朋友真好”的嘚瑟样,易南希挑眉看我时那带着信任和些许占有欲的眼神……像一根根针,狠狠扎进我此刻空洞的神经里。

  我猛地坐起身。

  这个动作惊动了趴在我身上的米娜。她像是被烫到一样,慌乱地从我身上滚落,蜷缩到一旁,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自己被揉皱的练功服,试图遮住裸露的皮肤。她始终低着头,长发垂落,完全挡住了脸,只有通红的耳根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无措和羞耻。

  我们之间隔开了一点距离。地毯上还残留着方才疯狂的痕迹。

  沉默像厚重的淤泥,堵塞了喉咙,让人窒息。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米娜的声音极低、极轻地响起来,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种茫然的颤抖,像风中即将破碎的蛛丝。

  “……我们……”她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住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接上,“……好像犯错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带着一种迟来的、沉重的、无法挽回的认知。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割开了最后那层自欺欺人的薄膜。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冲动借口,在这一刻彻底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丑陋的背叛。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道歉?解释?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而可笑。我能说什么?说一时冲动?说情不自禁?说都怪气氛太好?

  狗屁!错了就是错了。对王凯,对易南希,对眼前这个蜷缩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米娜,也对我们自己。

  ……

  夜晚的出租屋沉入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低鸣。易南希背对着我,蜷缩在我怀里,呼吸均匀,已经睡熟了。我的手习惯性地搭在她腰间,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睡衣下缘裸露的温热皮肤,再往上,便能触及她胸前充满弹性的乳房。  她的身体我很熟悉,柔韧,紧实,带着长期锻炼形成的流畅线条,抚摸时能感受到肌肉微微绷紧的弹性。

  但此刻,我的指尖停留在那里,脑子里浮现的却是白天客厅地毯上,另一具身体的触感——米娜的。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柔软,像温热的面团,像饱满的、汁水丰沛的果实,毫无保留地陷落,带着汗湿的滑腻和惊人的弹性,尤其是在做出那些高难度舞蹈动作时,那种柔韧与力量的结合……

  我猛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掐痛了易南希。她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含糊地嘟囔了一声,但没有醒。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慌瞬间攫住了我。我在干什么?抱着女朋友,却在脑子里回味和另一个女孩的触感?一个是我兄弟的女朋友!

  可理智的堤坝在白日那场失控的缠绵后,似乎已经千疮百孔。欲望像毒藤,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越勒越紧。

  白天,易南希在家时,我和米娜还能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但那种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我能感觉到米娜看我时,眼神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不再是以前那种纯粹的、看向“闺蜜男友”的清澈目光。那目光里掺杂了羞怯、不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负罪感的迷恋。

  而当我的视线与她在空气中偶然相撞时,她会像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移开,脸颊泛起红晕,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神经常飘忽着,不知落在何处,带着明显的酸涩和走神。那种情态,与她平时在王凯面前那种被呵护的、略带羞涩的安稳感完全不同,是一种更脆弱、更引人探究的风情。

  易南希下班回来,经常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我在厨房炒菜,米娜在旁边摆碗筷;或者我抱着吉他,米娜在地毯上放松拉伸。屋子里飘着饭菜香,或者回荡着音乐声。

  她会放下包,换上家居服,看着我们,然后对我说:“哟,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会赶紧凑过去帮她捏捏肩膀:“累了吧?马上吃饭。”

  米娜也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喊一声“南希姐回来啦”。

  直到某天晚上,易南希加班到很晚才回来,我和米娜已经各自回房。我听到动静出去看她,她看起来很累,洗完澡躺在床上,忽然没什么预兆地问了一句:  “赵子健,你和米娜……现在相处得挺好啊?”

  我愣了一下,点头:“嗯,她人挺好的,也挺细心。”

  易南希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声音有点闷:“哦,挺好。”

  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我知道这危险,知道这是在玩火,知道每多一次都是往深渊多滑一步。  可每当易南希出门上班,房门咔哒一声轻响落下,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米娜时,那种令人窒息又兴奋的暧昧空气便开始无声地弥漫。

  我们像两个默契的瘾君子,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引诱。一个眼神的碰撞,一次看似无意的手臂相擦,就能瞬间点燃白天压抑的所有记忆和渴望。

  然后便是又一次的沉沦。在地毯上,在沙发上,甚至有一次在她房间的门后,面对着我们合影相框,急促而慌乱。

  她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没有骨头,可以轻易摆弄成各种姿势,却又蕴含着舞蹈者特有的核心力量,能在极致的柔软中爆发出惊人的缠绞和律动。那是一种与易南希的柔韧力量感完全不同的、更蚀骨销魂的体验。

  她在这方面极具天赋,学习能力惊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飞蛾扑火般的热情,每一次都像最后一次般投入。汗水浸湿她的长发,黏在潮红的脸颊和脖颈上,眼神迷离,嘴唇微张,发出细碎而压抑的呜咽。

  这太疯了。也太致命地吸引人。每一次结束后,巨大的空虚和负罪感会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袭来,将我们浇得透心凉。我们会慌乱地分开,整理衣物,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羞耻和沉默。

  但下一次,当独处的机会来临,那该死的、罪恶的吸引力又会轻而易举地摧毁所有脆弱的防线。循环往复。

  我搂着熟睡的易南希,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心脏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沉甸甸地往下坠。这栋房子,曾经充满了朋友相聚的欢笑和恋人的温馨,如今却像一座藏着致命秘密的华丽囚笼。而我们,都是困在里面的囚徒,明知前方是毁灭,却停不下走向它的脚步。

  明天,王凯就要从老家回来了,我和米娜最后疯狂了一天后,赶在易南希下班前柔情蜜意的做了一顿晚饭。晚上7点,易南希面无表情的推开门,看见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衣服没换,手也没洗坐在餐桌边:“吃饭!”

  我心中一惊!难道她发现了?那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闷。空气像是凝固了,粘稠得让人喘不过气。桌上的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香味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隔绝在外,引不起丝毫食欲。

  易南希低头默默吃着饭,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粒,没怎么夹菜。我和米娜更是坐立难安,眼神躲闪,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白天在客厅地毯上的疯狂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闪回,带着灼人的温度,烧得我脸颊发烫,只能用力低头掩饰。  寂静中,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被放大。我听到米娜轻微吞咽的声音,听到自己过快的心跳。我忍不住,极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米娜,想确认她的状态。恰好,她也正偷偷瞄向我。

  四目相对。

  只是一瞬间,甚至不到半秒,我们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各自弹开视线。但足够了。那短暂交汇的眼神里,残留的慌乱、羞耻,以及一丝难以彻底斩断的、纠缠后的黏腻,在死寂的饭桌上,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柴,刺眼而灼目。

  “啪嗒。”

  易南希的筷子轻轻放在了碗沿上。我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先是在我脸上停顿了两秒,那眼神平静得可怕,像结了冰的湖面。然后,她转向米娜,同样静静地看了几秒。米娜的头几乎要垂到胸口,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易南希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声音很平,没有一丝波澜,却像钝刀子一样慢慢割过来:“赵子健。”

  我喉咙发干,头皮发麻,不敢应声。

  “你和米娜,”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彻底凝固了。窗外的蝉鸣消失了,世界只剩下我擂鼓般的心跳和易南希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能说什么?否认?狡辩?在那样一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面前,任何谎言都显得可笑而卑劣。  我死死地盯着碗里那几粒米饭,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沉默,成了最直白的供认。易南希看着我,看了很久。

  然后,我听见她极轻地、几乎像叹息一样吸了一口气。紧接着,我看到了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她没有哭闹,没有尖叫,甚至没有一句质问。

  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蓄满了泪水,然后,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的泪珠就那么直直地、无声地滚落下来。不是抽泣,不是哽咽,就是那样安静地、汹涌地流淌,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一直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任由眼泪肆意奔流。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失望和破碎感,像玻璃被敲碎后,残存的、尖锐的裂痕。

  我被那目光钉在原地,浑身冰凉,血液都仿佛冻结了。每一滴泪都像烙铁,烫在我的心上。

  “南希姐!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米娜慌乱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她猛地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扑过来,想要去拉易南希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我们……我们只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易南希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回应,依旧只是看着我,眼泪流得更凶。米娜的劝阻和道歉在她无声的泪眼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空气死寂,只剩下米娜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易南希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流,可她的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去。她缓缓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没有看瘫软在一旁语无伦次的米娜,目光像钉子一样牢牢锁着我。

  然后,她转身,走向电视柜旁的那个抽屉,我知道那里面放着一些工具箱和杂物。她蹲下身,拉开抽屉,翻找了几下,拿出了一样东西。一把银色的剪刀,平时用来拆快递或者修剪家里那几盆绿萝的枯枝。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又迅速褪去,留下冰冷的恐惧。她想干什么?米娜也看到了那把剪刀,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软在椅子上,抖得像是风中的落叶,声音破碎:“南希姐……不要……求求你……别……”

  易南希握着剪刀,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她的脚步很稳,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一片冰冷的决绝。我僵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叫嚣着躲开,但更深重的负罪感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把我钉在了原地。我甚至荒谬地想,如果她真要捅我一下,那也是我活该。更何况,就算我想反抗,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她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然后,出乎意料地,她并没有举起剪刀。而是伸出了另一只空着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我的脸颊。那触感带着泪水的湿意,轻柔得近乎诡异,像是一场告别前的最后确认。

  她的指尖沿着我的颧骨缓缓滑动,眼神复杂地流淌着,那双曾经清亮锐利、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专注的眼睛,此刻浸在泪水里,像两潭被搅乱的深水。她极其认真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地变换着,像快速翻动的书页。

  最初是一丝残存的、几乎本能的柔情,像看着一件曾经无比珍爱、却突然被打碎的宝物;那柔情迅速被汹涌的痛苦覆盖,看得我心口锐痛;紧接着,失望和难以置信漫上来,像冰冷的潮水;最后,所有情绪都沉淀下去,凝固成一种令人心寒的、彻底的决绝。她就用那种决绝的眼神,死死地盯了我几秒钟,仿佛要将我此刻的狼狈、懦弱和不堪深深烙印进去。

  然后,她猛地收回了手,抓住了自己脑后那一把已经长到背中的、乌黑顺滑的长发!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咔嚓!”

  清脆而利落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尖锐得刺耳。一绺长长的头发被她齐根剪断,松散下来,垂落在她肩头,又缓缓飘落在地板上。

  米娜倒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嘴,眼泪流得更凶。

  我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那剪刀狠狠剪了一下,骤然缩紧,疼得无法呼吸。  易南希的动作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机械而精准。剪刀开合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冷酷的倒计时。长长的发丝纷纷扬扬地落下,散落在她的脚边,像一场黑色的雪。

  她把自己剪成了一个参差不齐的、近乎狼藉的短发,带着一种决绝的、自毁般的意味。最后一下剪完,她随手将剪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她看也没看地上那堆属于过去的长发,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也没有看旁边瑟瑟发抖的米娜。转过身,背脊挺得笔直,一步步走向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没有关严,留下一条缝隙,灌进来楼道里冰冷的风。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米娜,以及满地狼藉的、黑色的发丝,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扇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没有摔响,却比任何巨响都更沉重地砸在我心上。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米娜瘫坐在椅子上,还在无声地流泪,身体微微发抖。我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看着地上那摊散落的、乌黑的长发,每一根都像是从我心口硬生生剪下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痛楚。我甚至都不知道米娜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易南希。

  第二天下午,门被敲响了。不是她。是两个陌生的女生,表情有些尴尬和拘谨,说是受易南希所托,来帮她拿东西。

  我木然地让开门。她们沉默而迅速地走进次卧,开始收拾易南希留下的物品。衣服、书、笔记本电脑、那些保养器械的零碎……她带走了一切属于她的痕迹,干脆利落,就像她剪断长发时一样决绝。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那个曾经充满她气息的空间一点点变得空旷,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嗖嗖地往里灌。米娜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  搬东西的女生离开时,其中一个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我一个小信封:“南希姐让给你的。”

  我颤抖着打开那个薄薄的信封,指尖冰凉。拆开,里面只有一张便签纸。上面是易南希那熟悉又陌生的娟秀字体,简洁,冰冷,像她最后看我的眼神:  “赵子健,

  我曾以为你是湖边的风,

  清爽,真诚,能吹进我心里。

  原来只是我自己的幻想罢了。

  各自安好,不必再见。

  ——南希”

  短短几行字,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眼里,刺进心里。视线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我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五脏六腑都蜷缩起来,疼得无法呼吸。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在那堆属于她的断发中间,哭得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米娜回来收拾行李。她拖着行李箱离开时,眼睛红肿,不敢看我,只在门口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声音轻得像叹息,然后便匆匆下楼,消失在楼道拐角。  偌大的出租屋,彻底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得可怕,每一处角落都残留着过往热闹的幻影,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空荡。

  直到下午王凯回来。他是带着东北阳光的气息和一身疲惫回来的,黑了些,也壮实了些,拎着个大编织袋,里面塞满了家里给的土特产。他用钥匙打开门,嗓门依旧洪亮:“兄弟们!爸爸回来了!带了好吃的!快出来接驾!”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无人回应。他愣了一下,放下编织袋,狐疑地四下张望:“老赵?老易?米娜?人呢?都出去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客厅似乎过于整洁,甚至……空旷了些。他挠挠头,目光扫过次卧敞开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床板让他彻底愣住了。

  “诶?”他走到次卧门口,往里探头,“老易的东西呢?搬走了?换房间了?”  他转过身,一脸憨直的不解,看向呆立在客厅中央、脸色苍白的我:“老赵,啥情况啊?老易呢?她毕业实习不是转正了吗?搬公司宿舍去了?”他还在自顾自地猜测,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喜悦和毫无防备的困惑。

  我看着他那张晒得黝黑的、写满了兄弟情谊的脸,喉咙像是被铁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罪恶感和恐慌几乎要将我撕裂。

  “说话啊!”王凯笑着捶了我肩膀一下,力道不轻,“哑巴了?哥们儿给你带黏苞米了!”

  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吓人:“王凯……我……”

  我的异常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打量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老易呢?”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每一个都像鞭子抽在我身上。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和米娜……对不起……”后面的话,我说不出口了。但那羞愧到极点的表情,那难以启齿的罪恶感,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凯脸上的困惑和关切瞬间凝固了。他像是没听懂,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眼睛慢慢睁大,瞳孔里映出我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危险的、不敢置信的嘶哑,“你和米娜……怎么了?”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几秒钟的死寂。

  王凯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震惊、困惑,逐渐转变为一种被彻底背叛的、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为另一个人感到的剧烈心痛。  他把沙发上方墙壁上的合影一把扯下来,“咣当!”一声,摔得粉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灼热的痛楚:“易南希……易南希那么好的女孩……赵子健……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得去手伤害她?!”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悲愤。话音未落,他猛地爆发出一声低吼,像受伤的野兽,毫无预兆地一拳狠狠砸在我脸上!巨大的力道让我眼前一黑,踉跄着向后撞在墙上,嘴角瞬间破裂,尝到了血腥味。我没有任何反抗,甚至没有抬手格挡。这一下,我该受。紧接着,又一拳重重砸在我腹部,疼得我瞬间蜷缩起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干呕着跪倒在地。  王凯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他举起拳头,还想再打,但看着我已经蜷缩在地上的狼狈样子,那拳头最终没有落下。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彻底的绝望和鄙夷取代。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像是宣布最终的判决:“赵子健……从今天起……你我……恩断义绝。”

  说完,他猛地转身,一脚踹开脚边的编织袋,黏苞米滚了一地。他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沉重的摔门声震得整栋楼仿佛都在颤抖。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嘴角淌着血,腹部剧痛,却比不上心里那片彻底荒芜的废墟。一切都结束了,友情,爱情,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一切,都在我的贪婪和背叛下,碎得干干净净。

  我彻底颓废了,我无法回到寝室面对王凯可能残留的任何痕迹,只好像一具空壳,终日窝在那间充斥着悔恨和酒精味的出租屋里。电脑屏幕是唯一的光源,游戏里虚幻的厮杀和胜利是暂时的麻醉剂。累了就灌冰啤酒,直到意识模糊,困了就直接在满地狼藉中睡去。日子变成了一滩烂泥,在自我放逐中不断下沉。  可能是怕我一个人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寝室的另外两个同学偶尔会来看看我,顺便说一说学校的消息,这些消息像钝刀子,偶尔透过缝隙扎进来。

  几个月后,听说王凯和易南希……在一起了。

  听到时,我正捏扁一个空啤酒罐。铝皮刺痛掌心,却麻木得感觉不到。脑子里嗡嗡的,第一个冒出的念头竟是:他们挺配的。那两个被我同时深深伤害过的人,在废墟之上,找到了一种我无法理解也无法企及的联结。这消息像冰锥扎进心口,冷得发抖,却又带来一丝活该如此的、扭曲的解脱感。

  时间继续麻木地流淌。

  毕业季到了。校园里充满了喧嚣和离别。我把自己锁在屋里,窗帘拉死,连毕业典礼都没去。那张薄薄的毕业证,还是那两个同学帮忙领的。

  听说,王凯毕业后回了东北老家,用他学的知识和那股憨直的韧劲,真的搞起了农业指导站。听说,易南希跟着他去了,那个曾经短发凌厉、眼神清亮的女孩,扎根在了黑土地上。听说,他们结婚了,后来还有了两个孩子。

  这些消息听在耳里,像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别人的故事,模糊,不真切,只剩下胸口一片沉闷的空洞。我失去了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友情,也弄丢了那个曾照亮我青春的女孩。一切,都毁在了那个夏日午后,我无法抵制的冲动里。

  婚礼的照片,我自然看不到。但光是想象,就足以在我漆黑的、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投下短暂刺眼的光,旋即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故事彻底落幕了。只是结局里,没有我。

  窗外,是别人的世界,别人的四季更迭,别人的圆满人生。

  而我被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夏天,留在了那场由我自己亲手点燃、最终烧毁了一切的大火里。

                (完)

                 后记

  时间在北京这座巨大的城市里,像被按了快进键,却又在个人身上呈现出一种粘稠的、近乎停滞的质感。

  十年就这么晃过去了。我依然留在这里,做着一份不好不坏、勉强糊口的工作,朝九晚五,挤着永远人满为患的地铁,像无数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打工人一样,浑浑噩噩地活着。后来,按部就班地结了婚,对方是家里介绍的,谈不上多爱,但也不算讨厌,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曾经引以为傲的长发早就剪掉了,图个清爽,也图个……彻底的告别。镜子里的人,脸颊圆润了些,眼角爬上了细纹,最明显的是肚腩,不知何时悄悄鼓了起来,衬衫扣起来都有些紧绷。一副标准的中年大叔的模样,混在下班的人流里,毫不起眼。

  那天加班晚了,打车回家。出租车行驶在灯火璀璨的二环上,窗外是流光溢彩却冰冷的都市夜景。电台里,主持人用甜腻的声音念完广告,下一首歌的前奏响了起来。

  是汪峰嘶哑而熟悉的声音,唱着那首《当我想你的时候》。

  “那一天我漫步在夕阳下

  看见一对恋人相互依偎

  那一刻往事涌上心头

  刹那间我泪如雨下……”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猝然攥紧,呼吸猛地一窒。

  尘封的记忆匣子被这熟悉的旋律粗暴地撬开,画面汹涌而至,清晰得如同昨日。

  那个清晨,湖边薄雾未散,那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短发身影,拳脚带风,发丝飞扬,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充满力量,阳光在她身上镶上一道金边,凌厉又耀眼。

  那个傍晚,湖畔长椅,我抱着吉他,她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眼里,跳动着细碎的光芒,比湖面的波光还要亮。我唱着歌,她听着,嘴角带着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眼神却专注得仿佛盛下了整个世界的温柔。  “……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泪

  至少有一些人给我安慰

  可现在我会莫名的哭泣

  当我想你的时候……”

  歌声在车厢里回荡,嘶吼着逝去的青春和爱情。

  我僵硬地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眶却不受控制地迅速发热、酸胀,视线开始模糊,窗外的霓虹灯化开成一团团迷离的光斑。

  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不再年轻的脸颊滚落,一滴,两滴……很快连成了线,无声地淌进衣领,留下冰凉的湿痕。我没有抬手去擦,只是任由它们汹涌地流。

  司机似乎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什么,识趣地没有搭话。歌声渐渐微弱,最终消失在都市夜晚的喧嚣里。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空调的低吟。

  在这个繁华又孤独的城市夜晚,在一辆陌生的出租车后座,对着窗外这座吞噬了我青春和爱情的城市,我哭得像个一无所有的孩子。

   自己的一点感想

  我尼玛的!没想到写个小黄文会给自己写的这么痛苦,之前都写Mc类型的文章,这次没有,所以人物需要多铺垫。可是写多了之后却第一次痛恨自己笔下的男主角。我明明只想写一个大学生交换女友的手枪文啊!!!

  赵子健,一个纯人渣,伤害了自己的初恋,伤害了易南希,甚至也可能伤害了现在的妻子,而他出轨败露后还摆出一副颓废的模样流眼泪,真几把恶心。  易南希,敢爱敢恨的女生,外表看起来独立自主,但和赵子健分手前一直有一点讨好型人格,为了自己喜欢的男生会付出一切。就像刚才说的,本来想写交换题材的,可我实在无法下狠心把她写成堕落的样子,最后还是给他一个好结局吧。

  王凯,易南希是他心里的白月光,但知道易南希和好兄弟在一起后也大大方方的和易南希当做兄弟相处,这一切只是希望兄弟和白月光能幸福。典型东北纯爷们,声音大,爱吹牛逼,但尊重女性。

  米娜绿茶婊,一身毛病,精于算计,房租都让王凯出,自己一分钱不掏,去了一趟王凯老家回来后立刻变脸,开始勾引赵子健。里面特意加了暑假收到保研的通知。呵呵,保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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